近日,一份《2023全球主题公园和博物馆报告》出炉,法国卢浮宫以全年 886 万人次的访客量位列第一。报告还指出,中国博物馆客流量增长强劲,共有 7 家博物馆上榜全球前 20,分别是中国国家博物馆、中国科学技术馆、南京博物院、苏州博物馆、湖南博物院、湖北省博物馆、广东省博物馆。
然而,澎湃新闻查阅了其背后的统计方法后发现,这份榜单虽然已经推出十八年,但仅统计了主动与榜单运营方分享客流量数据的博物馆,因此是个不完全统计,还缺少太多热门博物馆的身影。
澎湃新闻通过阅读各地博物馆的相关文件,在仅展示历史文物为主的博物馆中,重新整理出中国最受欢迎的二十大博物馆。除故宫博物院 1933 万人次的观展量,是 2019 年数据外,其他均为 2023 年最新数据。
直接看访客人次,很多人还是没有概念,如果拿全球顶尖博物馆做对比,中国博物馆的热度可见一斑。
2023 年,卢浮宫访客人次是 886 万,大概是故宫博物院2019年人流的一半,这一数值也比秦始皇帝陵博物馆要低232万。2023年,大英博物馆访客人数为 582 万,大都会博物馆在 2024 财政年度(截至 2024 年 6 月 30 日)接待 550 万余名游客,这一量级与南京博物馆的客流量接近。
博物馆热出 Next Level,背后是什么?
如今博物馆的热度不仅仅是疫情结束之后的短暂反弹,许多博物馆的客流量相较 2019 年都上了一个台阶。
我们比对了 2019 年和 2023 年各地博物馆的人流数据,发现部分场馆的涨幅非常惊人。在我们的不完全统计中,位于四川广汉的三星堆博物馆,在客流增长上,跑出 406.2%的涨幅。
三星堆博物馆爆炸式的游客增长背后,是新文物的考古发掘,以及与之相配套的新馆建设。
2019 年底,考古工作者在距离三星堆原有两个考古坑不远的地方,新发现 6 个埋藏内容丰富的祭祀器物坑。新一轮考古发掘,从 2021 年初一直持续到 2022 年 11 月。
与之相对应的,2020 年,三星堆博物馆新馆开始向全球征集设计方案。2022 年,新馆正式动工开建,其建筑面积 5.5 万平方米,是原有场馆建筑面积的 5 倍,展陈面积是原有场馆的 3 倍。在 2023 年 7 月,三星堆博物馆新馆开馆,1500 多件(套)新老文物集中亮相。
除了与考古发掘紧密配合的场馆扩容外,博物馆还通过延长运营时间积极回应大众的观展热情。
苏州博物馆自 2023 年起,在法定节假日实施夜间延时到 20 点闭馆,暑假期间进一步调整开放至 21 点。这一做法,让苏州博物馆本馆在 2023 年全年延时服务了 119 天,超过 45 万游客在延长时段进行参观。
另一种屡试不爽的吸引客流方式,是举办特展。
上海博物馆新近推出的“金字塔之巅:古埃及文明大展”,运来了埃及 492 组 788 件古埃及文明不同时期的珍贵文物,部分场次还允许观众携带猫咪共同观展,开展首月就接待了近 32 万人次观众,一个月的文创销售额超过以往一年。可以说,2024 年整个夏天,上海最火的展览,非他莫属。
与博物馆的热度相伴而来的,是一些博物馆抢票难、黄牛票的问题。
据北京青年报报道,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检察院刚刚办结的一起“黄牛”倒票案件显示,“黄牛”提前在系统中导入大批游客信息,再利用自己研发的抢票软件,在放票一秒钟之内,就可锁定成百上千的号源。等招揽到真正的游客后,又不断退票、抢票锁定票源。北京警方发布消息,暑期以来,围绕“黄牛”非法抢占、倒卖旅游景点景区、重点高校门票(预约名额)等涉旅问题,共刑事拘留62人、行政拘留117人。
博物馆访客年轻化
曾几何时,博物馆通常是孩子学知识、长见识的清净场所,许多家校活动也在这里开展。但眼下,博物馆不只是对孩子有吸引力了。
对年轻人来说,最热门的 citywalk 大概也是在博物馆里走一走。
2019 年,走进国家博物馆的观众中,十人里有五位是 35 岁以下的年轻人。而到 2023 年,十人中有六人是年轻人。河南博物馆的情况也很类似,2023 年,35 岁以下的年轻人占到了三分之二。
来自广东省的一份博物馆发展报告,从更长期的时间维度,记录了成年观众与未成年观众的人流量。我们发现,近年博物馆热,增量来自成年人。
与观展人数相对应的,在社交媒体上,博物馆打卡话题开始霸占旅游类的搜索前排,参观博物馆已然成为不少年轻人旅行打卡的必选项,毕竟“想要了解一座城市,最好的去处就是菜市场和博物馆”。
美数课曾整理过小红书上的博物馆安利,我们发现,一家博物馆想要受年轻人追捧,展品、文创、互动都需要到位。其中最关键要素仍是镇馆之宝的含金量。
他者视角,外地人更乐此不疲
关于博物馆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是:作为他者的眼睛,处处都能发现值得记录的东西。但故土轻易就能变成牢笼。本地人往往认为当地博物馆不过尔尔,外地游客却乐此不疲。
来自上海博物馆埃及特展首月数据印证了这种体感。
据上博数据统计,埃及特展首月接待观众总数 317444 人次,其中上海地区以外观众 221358 人次,占 69.7%。这也就是说,外省市游客占比 70%。而且据后台数据和抽样调查,外地游客中超过七成甚至是为埃及展专程来沪。
河南博物院 2023 年的年报给出了外地游客的细致来源地,可以看到,河南博物院除了吸引了大量河南本省游客,其影响力还辐射到山东、河北、山西、湖北等地。
资深博物馆爱好者、上海交通大学助理教授沈辛成,在这方面很有感触。他留美八年,走访了二十六个州,踏查了近三百处博物馆和文化地点。在临走时,沈辛成拍着美国同窗的肩膀说:兄弟,你对美国了解不够啊。他点点头说:你之前说的那些地方我也得去看看。
但回国后,沈辛成很难再找到冒险的感觉了,他对此解释:“可能不需要人类学的训练,我们也会是对异乡怀有好奇,但要对自己日常的生活抱有同样的态度,似乎就很难”。
不过,无论是哪里的博物馆,就像海伦·凯勒在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》一书中写的那样,她想用一天时间看看世界,“我想看看人类进步的奇观、那变化无穷的万古千年”——博物馆仍然是唯一之选:Through the museums, of course(当然得通过博物馆了)。